李自成第 690 篇

又了片刻，老神仙抬起头，向夫说：“太，当时商量同明朝灭虏，因同玉峰们在起，没有跟太起，节曲折之，虽然也听太和别谈，但事隔多年，记太清楚。请太再回想，向再说遍，好把这件事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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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说：“年久，微曲折的地方，也能全记清了。只能面想，面说，说周全，明天再说”

夫正说去，个宫女匆匆，向夫跪启禀：

“国公府有个打柴的老兵在山坡被毒蛇伤，十分危险，派请尚太医去救。”

夫听说是李亨那里的砍柴老兵，就对尚神仙说：“尚，赶去吧。今没有别的事，去救了那个老兵，回们继续谈吧。”

尚神仙匆匆走了去。

夫因为午觉醒以，头发蓬松，没得及梳理，就同尚神仙说起话。这时得，吩咐个宫女替梳头，自己拿着个铜镜照看。六十岁的了，两鬓和头已有许多发，也确实老了，只是因为从二十岁起直戎马生活，所以子骨还比较朗。可是自从顺军在山海关战败之，这二十年的生活是多么艰难

那是在李自成久。南明的何腾蛟正得到隆武皇帝的信任，表章，慷慨陈词，主张将李和功招，利用们的兵和清军作战。隆武采纳了的建议，速命何腾蛟相机行事，行招。得到了皇帝的谕，何腾蛟才胆起，先派去传达招的意思，去了许多劳的金银绸缎，随又派去试探。

这时顺军老营中也在徘徊观望。由于困难重重，李直没有继承皇位，只是加着继位的准备工作。忽然南明的使者到，了劳的金银绸缎，还有少粮食，提并抗清的主张，只是共奉隆武帝为主，能再用顺朝的名义。

得到这使者的传言之，老营中立刻开会商议。重的将领都参加了，家争论得很凶。很多坚决反对奉隆武帝为主，因为这样必然取消顺国号。经十八年的战斗，辛辛苦苦创建了顺国，如今光这支就有二三十万马，多是兵，为什么取消顺国号呢？这样难对得起先皇帝李自成吗？难对得起许多去的将士吗？

在讨论中，功比较持重。对于目的困难境，想多次。在江以南建立顺国，站住步，很容易。去掉顺国号，既同清军为敌，又同明军为敌，而百姓们对于明朝的正统观念并没有改，对顺朝从都视为流寇。所以如果同南明作，说能对抗清兵，连站稳步也很难。可是取消顺国号，奉南明朝廷为主，又显然违背众多将士的心意，而且李会会同意呢？因此在家争吵的时候，默默无言，主张。

李的心中也很矛盾。很想继承皇位，但也知困难万端，所以在会也肯易拿主张。等到散会之，才同功秘密地商量阵。功说：

“如今只能以太说话为主，才是正理。给继，往是的侄，今就是的子。凡事得禀明太，才可决定。虽是的舅舅，太的，但这事了主。看们还是禀明太，看何主张，们奉行懿旨，岂妥当？”

李向非常尊重夫，也觉得只有夫拿主张，全营才会听从。于是同功起到夫帐中，将会议况五十地作了禀奏。夫近为着李自成的去和顺朝的困境也在夜心。刚才功和李同将士们会议，虽然没有参加，但听了禀报，很明，如今只能由拿主张，而且心，越越好。说定什么时候清兵，就打仗；打仗顺军就会四面临敌，困难更。因此与南明抗清几乎是在必行。如今别的都愁，愁的是取消了顺国号，将士们心中会转弯，李更未必甘心。可是这心，就无法与南明并。自古：天无二，国无二君。又是顺朝，又是南明隆武朝廷，如何共同抵御洲强盗？思想了番，忽然望着李说：

“看非心可了。如今是为着们顺朝，而是为着中国；是为着李家继承皇统，而是为着让胡在中国坐江山。们李家的事好说，全中国都被胡统治，事就了。这个太说话，们听也好，听也好，说，们再议论议论。”

李说：“清太只管吩咐，子定遵命行事。”

夫说：“既然这样，们都肯主，就主了吧。”

功说：“请太主吧。”

夫忽然两行热泪夺眶而，以袖掩面，呜咽了阵，然去眼泪，说：

“们都曾跟着先皇帝打江山，战场，并害怕流血亡。今为顺数十万马着想，为们中国汉着想，为太着想，也为补之的继承皇位着想，的主张是：可以忍取消顺国号，奉南明隆武帝为主。可是必须对胡抵抗，能投降；们顺军只能同起手共同打胡，能跟着投降胡，这点必须说清楚，能有丝毫混。其次，们虽然奉为主，可是这顺军三十万马能拆散，仍由们二位统率。以粮秣军饷，统由明朝按时间发。倘若军饷了，们就自己在驻地筹划，朝廷能涉。此外，们虽然取消了顺国号，奉除武帝为主，可是们先皇帝在顺军中仍是先皇帝。”

功说：“太也仍是太。”夫接着说：“们的名义在顺军中照旧，许们侮们句话，连个字也许侮。们尊重的朝廷，也应该尊重们原是顺朝的。倘若在文字还是什么‘寇’，‘贼’，们立刻分手，这点也必须讲清，能有丝毫混。补之，是如何主张？”

李说：“太的主张也就是孩的主张。事到如今，为着中国亡于胡，这顺国号可以取消。管们血战了将近二十年，去将士知多少，如今为着胡侵地，敌当，只好如此。可是太说得对：们的马能拆散，仍由们自己统率。如何行军打仗，们既忠报国，又能受别掣肘，更能投降胡。”

功说：“正是这个理。”

李又说：“们对先皇帝仍然称为先皇帝，朝廷能预；们对太仍称太，朝廷也能说句别的话。这些条款，能有点点让步。”

这样，在夫面经阵商议，主意就算决定了。以沙几次派，往返磋商。何腾蛟又驰奏隆武帝，建议给夫褒美的敕书，封为贞义夫。李、功这支马称为忠贞营，李由皇帝赐名李赤心。功多年以字行，现在也由皇帝赐名必正。

这切都准备好，由湖北巡堵允锡持着隆武皇帝的诏书。事李和功已向全将士宣布，取消顺国号，奉明朝隆武帝为主，共同驱逐胡。将士们因为知这是太决定的，没有说别的话。但也有很多因时，而在背暗暗落泪或失声哭。经段时间才渐渐平静去。

当堵允锡捧着隆武皇帝的敕书到营中时候，李、功整军相，部队军容整肃，十分壮观。现在既然奉明朝为主，切接诏书的仪式自然都能缺少。到了营中，堵允锡和夫之间又是番礼仪，这也是事商量定了的。夫对南明皇帝是臣，但在顺军中仍是太份，堵允锡虽是明朝巡，但到顺营中，还是向夫行了跪拜礼。当着堵允锡的面，夫对李说了些训诫的话，无非是以如何免除畛域之见，心意奉明朝皇为主，矢忠矢勇，为国效劳。

按照事拟定的条款，夫受封为贞义夫，李和功都封为候爵。顺军的这支就称为忠贞营，受湖广总督何腾蛟的节制，从此就转战在湖南广西带。由于鄂西四川边境带还有许多顺军的余部，派刘纯去那里联系各部。这也是夫的谋远虑，为着将万在湖南江西带受了挫折，忠贞营好有个退路。

隆武帝被清兵打败、杀害了，桂王朱由榔即位，年号永历，称为永历帝。忠贞营就奉永历帝为主，继续同清兵作战。但是南明的小朝廷实在像话，门户倾轧，始终断。许多思如何抗清兵，而是争权夺利，纷争休。永历帝也是个庸碌之材。李郁郁得志，病在广西。功在朝中也受到许多的排斥，筹莫展，只得率领忠贞营，退回鄂西、夔东。想路途中了孙可望的埋伏，竟被包围起。经几天苦战，功阵亡了，许多将士阵亡了，幸而夫没有受伤，由李亨命保护，率领余的两万，退回到秭归带。这时，顺军的旧部又陆续到。郝摇旗了，守素、塌天保、袁宗第等都了。那时候在鄂西四川陈部，共有十三个领袖，都愿意拥护永历皇帝，共同跟清兵作战，其实也是为了自生存。这十三家中包括王光恩兄，还包括原在川北的摇黄支马。们尊奉个头。当时刘纯、郝摇旗等都已受封为国公，李亨也被封为宁国公。十三家中众多老将，有的是顺军的旧，也有的原是顺军的敌，十分复杂。可是因为李亨是李的子，是李家的正支，夫又同在起，所以这十三家就共推李亨为首。名义李亨是十三家之首，实际真正跟心意抗清兵的也只有顺军的些旧。

转眼间离李自成亡已将近十九年了。年局面得险恶起。永历皇帝逃到缅甸，被吴三桂捉回，在昆明杀害。李定国也病了。原清兵分为几路，路在东南对付郑成功和张煌言；另路在西南对付永历帝和李定国。如今郑成功退到台湾，了；张煌言也被捉到，在杭州杀害。东南平静了，西南也平静了，除台湾还由郑成功的子郑经占据之外，整个中国陆都被清兵占了。于是清兵腾手专门向夔东十三家。今年正月，袁宗第和郝摇旗在巴东境被清兵打败，杀害了。刘纯也打了败仗，决投降，全家自缢，得十分壮烈。清兵员了四川、山西、河南、湖北几省的军，节节胜利，如今已把山带李亨的忠贞营四面围困。几个月山的清兵中了李亨的埋伏，吃次败仗，于是改办法，暂，四面围困，断绝了粮食源。

如今茅庐山带同外边已经通消息。盐，了了，幸而还有些存货，没有用完。粮食，也了了；各种军资都断了源。打去没有量，只能坐等着困此地。这形都看得清楚。可是因为夫仍然健在，家宁肯战在茅庐山，愿说任何怨言，暂时也没有逃去投降清兵。可是局面如此艰难，谁也敢说能够支持多久。李亨为着防备清兵突然，也防备部有，在个多月已请夫由山的九莲坪移到山头的寨中居住。夫虽然很少寨，但对外边的事样样都很清楚。如何部署，如何用兵，常常作些筹划，告诉亨。局面就这么支持

往事实在太多了。夫因为尚神仙需讲说清楚，在心里回想了遍。确实有些微节想起，可是关节历历如在目。想着想着，觉得心中酸，免涌热泪。幸而屋子里没有别打扰，偶尔发声的叹息。正在继续回想，个宫女启禀：

“太医回了。”

夫抬头看，老神仙已经走二宫门。

夫同尚神仙重新谈起李自成忠贞营建立的段况。缅怀往事，们都心中难，想着顺朝起得也，失败得也惨。从崇祯十三年入河南，直到打北京，们是节节胜利。可是突然之间竟然败得那么迅速，半年时间，顺军几乎瓦解了。这理夫常常思索，尚神仙也常常思索。就在写的这部书中，有段文字，专门谈到顺朝衰化的理。如今听夫谈往事之，觉叹息，慨地说：

“太，有些盛衰理，千古如辙。们顺朝为什么河南节节胜利，又失败得那么？这其中有个理，千古之理。能完全说是天命。欧阳修在《五代史》中有句话说得很好：‘虽曰天命，岂非事？’事理得善与善，比什么都关。天茫茫，并可信。”

夫点头说：“尚，自从们顺朝失败之，就留心读古诗书，理懂得很透辟。说事，完全是天命。也常想，们到河南的时候，河南年年灾荒，官吏贪污，豪强骑在民头，明朝的军队纪律败，到烧杀。们惩治贪官污吏，镇豪强，剿兵安民，开仓放赈，许官府向百姓征粮。那些办法正是老百姓梦也在盼望的，所以们就把闯王当成了救星，降，归顺闯王。可是们断地城破寨，断地打仗，老百姓本想气，安居乐业，就是没法得到。们的希望落了。到崇祯十六年，们占领那么多地方，可是没有把老百姓的事安排好，在老百姓心里没有扎哪。这是们最的失策。倘若们有了，在湖广、山西各地府州县都设了官，治理百姓，用多久，有两年的时间，百姓尝到了好，们也就有了。纵然在山海关打了败仗，们在这些地方的基也会摇。们再号召百姓同胡打仗，百姓定会起从军。唉，们的步子走得太了，只想着赶夺取江山，没有把百姓的苦乐、久思治的心放在心。”

尚神仙说：“太说得很是。自从在襄阳建立了新顺朝，当年十月又到了西安，顺国的规模就像那么回事了。们只想着胜利，没有想到会遇着挫折；只想到胜利再去恢复农桑，召集流亡，安百姓，没有想到先恢复农桑，安百姓，再兵夺取江山。本末倒置了。这是们先皇帝个思虑周，当时朝群臣都是如醉如痴，纵然有想说句劝谏的话，也敢张，更敢在朝廷争。”

夫说：“是的，况跟以就样了，以谁都能够见们先皇帝说话，就容易在的面说话了。周围有文臣武将群，层层文武官职都设立了，在，有些话也听去了。”

尚神仙说：“常常回想，李公子到得胜寨以给闯王那封信，说了夺取江山的建议，就是以河洛这带为立地，然占领整个中原，再步关中，暂且去夺取北京，先派到山东截断漕运，再把山西全境占领，这样北京等于座城。把这些地方都经营得差多，再从山东山西两路兵北京，如同瓜熟蒂落，唾手可得。这么好的建议，可惜被家忘得二净。”

夫说：“那时候们都急于夺取崇祯的江山，万没有想到胡会。”

尚神仙说：“胡，是明摆着的事，可是那时候文武群臣志得意，都没有把胡放在心。否则去北京的时候可以多去些兵，譬如说去三十万或二十几万，胡了，们也会败给们。可惜呀可惜呀，步棋走错了，吃了敌的亏。当时胡，顺军对它地打仗，北京城就会失守，说定吴三桂也会投降胡。北京丢掉，河南山西各地也就稳定了。可惜呀可惜呀，当时竟然没有个有远见的朝臣向先皇帝提建议。”

夫说：“听说李公子就有点担心，连田玉峰也有点担心，只是们肯多说话，更肯面劝谏先皇帝罢了。”

尚神仙说：“唉！李公子头脑总是很清楚的，可惜得明，到底回河南是是为着自己别图发展呢？”

刚说到这里，个宫女向夫禀报，说有个中年尼姑，从九莲坪被护，拜见太，现在宫门外等候。夫问：

“是近的尼姑吗？给点散银子，让走吧。”

宫女说：“是近尼姑，是远路的。”

夫说：“如今清兵包围得十分严密，远路尼姑如何能够到，莫非是个？”

宫女说：“看样子是。能够，定有的办法，只是们都没有问。山的是个老兵，什么也知，只知派护尼姑山，拜见太。”

夫到奇怪，问：“带有什么东西呢？”